缅怀卢国沾：香港词坛巨匠，粤语经典缔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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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乐坛又一位传奇人物走了。3月19日那天，填词大师卢国沾离世的消息突然在朋友圈刷屏，好多人都忍不住把《小李飞刀》的歌词翻出来反复念叨。这位老爷子写的词啊，真是刻进几代香港人的DNA里了。
记得小时候看《大侠霍元甲》，片头曲《万里长城永不倒》一响起来，全家老小都会跟着吼”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谁能想到这么热血的歌词，是卢国沾蹲在录音室厕所里赶出来的？当时剧组临时换主题曲，他把自己反锁在厕所两小时，听着旋律边写边改，最后交稿时连制作人都惊了——”这哪是填词，根本是往旋律里灌灵魂”。

说到卢国沾的创作生涯，简直像本香港流行文化活字典。76年他给关正杰写的《天涯孤客》，把武侠剧主题曲从”啦呀啦”的拟声词时代，直接拽进了有血有肉的叙事诗时代。后来跟顾嘉辉搭档，《小李飞刀》里那句”难得一身好本领，情关始终闯不过”，不知道唱碎了多少人的心。有次罗文在红馆唱到这句突然哽咽，台下观众全都跟着哭成一片。
老爷子的词特别会抓人心尖儿上最软的那块肉。《大地恩情》里写”河水弯又弯，冷然说忧患”，明明说的是南洋华工血泪史，可每个离乡打拼的香港人听了都觉得在唱自己。他给叶振棠写的《戏剧人生》，开头就是”愿望常自失落，谁人明白你心境”，当年多少打工仔下班挤巴士时听着这首歌偷偷抹眼泪。
和黄霑的豪放、郑国江的温润不同，卢国沾最擅长在方寸之间搞出惊天动地。为《天龙八部》写《两忘烟水里》，通篇没提”侠”字，但”女儿意，英雄痴”六个字就把整部小说的精髓说透了。后来徐克拍电影《笑傲江湖》，死活要找他重写歌词，结果就有了那首《沧海一声笑》的初版——虽然最后用了黄霑版本，但老徐至今还留着卢国沾的手稿当宝贝。
有个特别有意思的细节。卢国沾晚年接受采访，记者问他三千多首词里最满意哪首，他居然选了首冷门歌——陈秀雯的《震荡》。这首歌写都市女性的困境，里面有句”自问未够狠，为着要活得逼真”，老爷子说这才是香港人的真实写照。你看他给武侠剧写江湖，给民国剧写家国，骨子里装的永远是小人物的悲欢。
现在再听《变色龙》里那句”人生与命运，原是一天百变”，突然觉得像在说他自己。从丽的电视到无线电视，从粤语流行曲黄金时代到港乐式微，他笔下那些字句早就不只是歌词，倒像是给整个时代做的注脚。昨晚看到音乐人韦然发的悼文，说八十年代去卢国沾家交稿，常见他戴着老花镜在钢琴上逐个音核对歌词，那认真劲儿”仿佛不是在填词，是在给旋律穿铠甲”。
卡拉OK里又有人开始点唱《雪中情》，屏幕上的歌词一行行划过：”笑问谁，肝胆照应”。突然想起卢国沾说过，写词的人要懂得在商业和艺术间走钢丝。现在再品他那些作品，哪有什么钢丝啊，分明是给每个普通人搭了座通往江湖的桥。只是这桥，如今少了个最厉害的修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