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计划”发布会与《当下的远方》电影论坛圆满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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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电影人围坐一桌聊未来，他们在焦虑什么又期待什么？
那天在山东艺术学院传媒学院的报告厅里，空调嗡嗡作响也压不住台下的窃窃私语。青影计划组委会搞的这个论坛，名字起得挺玄乎——”当下的远方”，听着就像要把电影这门手艺塞进时光机里来回折腾。中国夏衍电影学会会长江平导演一开口就带着老电影人的倔劲儿：”现在年轻人写剧本，动不动就搞穿越星际、拯救宇宙，可你连楼下煎饼摊大姐为啥总多给你加个鸡蛋都写不明白。”他边说边用指关节叩着桌面，那声响让我想起小时候在片场听见的打板声。

北京大学陈旭光教授推了推眼镜，屏幕上正播着某部用AI生成分镜的网大片段。画面里女主角的头发丝根根分明，可眼神呆得像橱窗里的塑料模特。”技术跑得比刘翔还快，可情感发育还停留在学步车阶段。”他这话引得后排几个传媒学院的学生直咬笔帽。我旁边戴渔夫帽的男生小声嘀咕：”教授您倒是说说，我们是用ChatGPT写剧本算作弊，还是不用算落伍啊？”
西北大学的张阿利院长说起件事儿特别逗。有次评审学生作业，有个组交上来用AI换脸的经典电影翻拍，把《黄土地》里的老汉变成了虚拟偶像。”我问他为啥这么搞，孩子理直气壮说要让Z世代共情。”老教授模仿学生语气时，山羊胡都翘起来了，”可共情这事儿，得先有情才能共啊！”会场里爆发出的笑声中，能清晰分辨出年轻声音里的不服气。

山东本地的宋法刚教授掏出手机给大家看数据：春节档观众平均观影时长比三年前少了11分钟，但短视频平台电影解说点赞量涨了四倍。”现在观众不是在电影院吃爆米花，是在被算法喂爆米花电影。”他划拉着屏幕，那些快剪解说视频像彩色药丸似的往下掉。我前排穿汉服的女生突然举手：”那我们学长镜头调度还有用吗？”问得教授直挠后脑勺。
最热闹的是蔡尚君导演聊到他监制的新人作品。有个95后导演拍农民工题材，不用专业演员，直接让真实工友演自己，结果拍摄现场总变成诉苦大会。”有场戏是主角被欠薪，结果群演大哥哭得比主演还凶，因为上周他真被欠了五千。”蔡导说着突然拍大腿，”这才是电影该有的化学反应！”角落里几个一直低头刷手机的青年导演这时候齐刷刷抬起头，眼睛亮得像开了夜视模式。

媒体人余雅琴的PPT里有张对比图特别扎心：左边是某流量明星新片发布会上三十层蛋糕塔，右边是独立导演在城中村露天放映时用纸箱搭的”银幕”。”都说电影要破圈，可破着破着怎么把初心圈没了？”她这话让会场突然安静，空调声又变得特别吵。我注意到前排有个穿褪色牛仔衣的男生，把论坛发的矿泉水瓶捏得咔咔响。
茶歇时溜达到走廊，听见两个学生在争论。扎脏辫的姑娘说：”咱们作业要是能上短视频平台传播才算成功吧？”旁边眼镜男生反呛：”那不如直接拍十五秒卡点视频？”他们身后墙上挂着费穆《小城之春》的海报，黑白剧照里欲言又止的表情，跟现在年轻人脸上的躁动形成奇妙对位。

回会场时正赶上青影计划发起人郭龙丰在说”教育要植入产业”的事。他举的例子特别实在：有次带学生剧组去农村拍戏，当地老乡以为来诈骗的，差点报警。”后来我们让美术组帮村里画墙绘，录音组给留守老人录家书，杀青时全村来送行。”他手腕上还戴着当时小孩编的草绳手链，已经褪色发黑了。我突然想起早上在校门口看见的横幅——”电影破界与新生”，原来破的不是技术边界，是人心里的那堵墙。
散场时暴雨刚停，地上水洼映着斑驳的晚霞。几个教授被学生围着问问题，远远看去像几簇移动的蘑菇云。穿汉服的女生追着陈旭光教授问元宇宙电影的事，老教授突然停下脚步：”你知道为什么《霸王别姬》里蝶衣要真挨打吗？因为假疼演不出真绝望。”女生愣在原地，手里平板电脑的蓝光映在脸上。

走在湿漉漉的校园小路上，听见身后两个男生在模仿江平导演的上海口音：”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呀！”学完自己先笑趴了。但笑着笑着其中一个突然说：”哎，你说咱们毕设拍外卖小哥，要不要真去送一个月外卖？”另一个踢着水花没接话，但掏手机搜”饿了么兼职”的动作特别利索。
论坛手册最后一页印着费里尼的话：”电影不是现实，而是现实的回声。”此刻报告厅的灯光透过雨雾，在柏油路上拉出长长的光痕，像极了老胶片放映时那道穿越黑暗的光束。或许电影的远方从来不在技术狂飙的赛道上，而在每个创作者蹲下来触摸土地时，掌心里沾到的那些带着体温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