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牌屋》《五十度黑》导演詹姆斯·弗雷因脑癌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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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刷到新闻的时候，我正端着咖啡翻手机——詹姆斯·弗雷走了。这个总能把黑色电影拍得像威士忌里泡过似的老头，在洛杉矶家里闭上了眼睛，71岁，脑癌。说实话，我盯着那条消息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突然闪回《纸牌屋》第一季开头，凯文·史派西掐死那条狗的长镜头，雨夜的沥青路面反着冷光。
这老头最绝的就是能把任何题材都腌出股阴湿味。记得《汉尼拔》里那场歌剧院的戏吗？阿尔·帕西诺站在血红幕布前头，镜头从二楼包厢俯拍下去，整个画面像块正在融化的黑巧克力。后来看采访才知道，弗雷非要求管弦乐队现场演奏，说录音带里”闻不到松香和汗味儿”。这种偏执狂细节在他作品里到处都是——拍《五十度黑》时候，他硬是让达科塔·约翰逊穿了二十七次同一件衬衫，就为了领口皱褶的弧度能像”被扯过的支票簿”。
我朋友在洛杉矶跟过《双峰》重启版的场，说弗雷片场永远备着两样东西：一保温杯的波本威士忌，一铁盒薄荷烟。有场戏是劳拉·帕尔默她妈在厨房削土豆，老头突然喊停，亲自蹲下去调整土豆皮的落点，”要像从手腕动脉里流出来的”。这种神经质般的精准让他合作过的演员又爱又恨——哈莉·贝瑞在《死囚之舞》片场被他折磨得崩溃大哭，最后却靠这片子拿了奥斯卡。
特别想提提他给麦当娜拍的《谢幕》MV。所有人都以为会拍成华丽舞台风，结果他弄了个褪色旅馆房间，麦姐穿着起球的睡袍在弹簧床上跳舞，镜头从霉斑天花板俯拍下来。当年乐评人骂疯了，现在看简直是预言了二十一世纪的集体焦虑。这大概就是弗雷的魔力，他总能在最光鲜的玩意儿底下刨出锈迹斑斑的真相。
有件事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他早年给肖恩·潘的《誓死追缉令》当编剧时，偷偷往剧本里塞了自己在越南战场的经历。那场加油站爆炸戏，他坚持要用真实汽油味而不是特效，结果烧掉了三台摄影机。后来制片厂把他拉进黑名单，他转头就去拍音乐录影带，把枪战片拍法塞进邦·乔维的摇滚MV里，搞得电视台天天接到家长投诉。
现在重看《纸牌屋》第一季第四集，下木总统在教堂点蜡烛那段，烛光在他脸上跳得像证券交易所的指数。弗雷说过这场戏的灵感来自他化疗时盯着输液管看的幻觉，”那些气泡往上飘的时候，你会觉得上帝在倒香槟”。听说他最后几个月还在改一个监狱题材的剧本，要求护工把病房窗帘换成囚服的竖条纹。
洛杉矶今天下雨了。我翻出他1998年拍的香烟广告，三十秒全是一个烟灰缸的特写，烟头慢慢熄灭的工夫，倒影里闪过半张女人的脸。这种不讲道理的影像暴力，以后大概再也看不到了。冰箱里还有半瓶他代言的波本，瓶身上印着他那句著名的话：”好故事就像劣酒，烧喉咙才是正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