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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银幕亮起,那段被遗忘的悲壮历史在上海医院走廊里复活了
12月26日这天,上海第一人民医院的走廊突然变得不太一样。往常匆匆走过的白大褂们放慢了脚步,推着输液架的病患停在了过道中央,连保洁阿姨都拄着拖把站在了原地——所有人都在盯着墙上那块临时支起的电影幕布。幕布上正在播放的《浴血困牛山》,把90年前贵州深山里的枪炮声带进了这座现代化医院。
你可能没听说过困牛山这个地方。那是贵州石阡县一个连当地人都容易念错名字的偏僻山头,1934年秋天,红六军团十八师52团的百余名红军战士在这里干了一件让国民党军都目瞪口呆的事——他们集体跳崖了。不是被逼到绝路,而是为了掩护主力部队突围,主动把敌人引向悬崖。电影里有个镜头我记特别清楚:几个满脸稚气的小战士把最后几颗手榴弹捆在腰间,回头冲着战友们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朝敌人最密集的地方扑过去。
“那个笑看得我心里发酸。”消化内科的护士长后来跟我说。她本来只是路过,结果站在走廊上看完了整场电影,白大褂口袋里揣着的化验单都被攥皱了。医院院长郑兴东站在人群最后面,眼镜片上反着银幕的光:”我们急诊科天天上演生死时速,但比起银幕上这些年轻人,我们的拼命还是太轻了。”
最让人破防的是儿科病区那边。几个挂着吊瓶的小朋友坐在轮椅上看电影,看到红军战士跳崖那段,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举起没打针的那只手敬了个歪歪扭扭的队礼。后来问她看懂了吗,小姑娘特别认真地点头:”他们像奥特曼一样保护了别人,但是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了。”孩子的妈妈在旁边直抹眼泪,说从来没见过女儿这么安静地看”没有动画片”的东西。
这片子能选在医院首映挺有意思的。三点红文化的人告诉我,他们特意挑了医院、学校这些”离生死最近的地方”开始巡演。接下来还要去”南京路上好八连”的驻地放,去雷锋老部队放,让现在的兵看看当年的兵是怎么打仗的。有个细节特别戳心——困牛山跳崖的红军里最小的才15岁,跟现在高一学生差不多大,银幕上演到这段时,后排有个穿病号服的中学生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放映结束亮灯的时候,我发现好多人都在偷偷揉眼睛。不是那种看悲情片的哭法,更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药剂科主任说得实在:”天天配药算剂量,差点忘了这世上真有人会为陌生人把命都兑进去。”保洁阿姨收拾折叠椅时嘟囔了一句:”这些娃娃要能活到现在,该是坐着轮椅来看病的年纪喽…”
从上海医院走廊开始,这块带着弹孔血渍的银幕还要继续往前走。它要去大学礼堂,要去部队操场,要去所有容易忘记历史的地方。下次你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场所看见一群人或站或坐地盯着块电影幕布,说不定就是《浴血困牛山》又在讲那个关于选择的故事——当生与死突然摆在面前,真有那么一群人,笑着选了悬崖。